馬興貴 面包打翻了語文教育的小米飯碗
面包打翻了語文教學的小米飯碗
--散談信息網絡與課程改革雙重環境下的語文教學秩序
深圳市北京師范大學南山附中 馬興貴
通俗一些說就好比吃，一桌以小米飯為主的晚餐，雖然以往總是吃得嘰嘰喳喳，不大寧靜，可畢竟這種吃法已然成了習慣，即使間或有人突然想起什么的，說這晚餐長期以來就這樣吃法，內容是不是有點兒單調了，吃法是不是有點兒保守了，氣氛是不是有點兒沉悶了，云云，牢騷總歸卻只是牢騷，要不了多久，就會作自討沒趣狀消散，捧慣了的小米飯碗還將是在各人的面前平平安安的捧下去。這就叫做牢騷依然，晚餐照舊。而這一回，恐怕是有點兒不行了，因為以往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之類的小折騰，而現在，新鮮的面包上來了，有別于竹筷刀具之類另類的餐具上來了，還有滾湯的酥油茶之類的，也上來了，實有把小飯桌擺成大晚筵的陣勢。在這些新鮮的晚餐組合面前，有誰，還能如以往一樣把一個小米飯碗捧得牢固且安然?而時下的語文教學，遭遇的就正是這種尷尬的局面。老實說，網絡信息、課程改革造成的雙重教育環境，給語文這門似乎一直是讓人愛不起卻恨不透的學科的教學，確實又出了歷史上的最大一道難題，本來捧慣了小米飯碗的語文教學，桌面上這倒是真有點兒方寸大亂了。
課程改革的本身，就是一個新事物，它的誕生是人們對教育長期困惑與反思的結果，目的就是實現學科教學的推陳出新。但對于語文學科來說，這個新事物的份量是格外沉甸的。因為長期的語文教學改革經歷，似乎都無可奈何地印證一個事實：語文教學不怕開水湯。真的就不怕開水湯？依我看，其實是改革的煮水本身就少有真開的時候。要么大綱的核心沒變，卻在反反復復玩著教材形式上的花樣；要么教材的本質老樣，卻在屢屢回回提倡教法的新活創。這樣的語文教改能真翻滾嗎？承認與否，語文教學讓人悲喜交加的原因確實同教學改革的深刻與否有著很大的關系。但這一次課程改革，往語文這容器中倒進去的卻是真開水，“工具性與人文性統一”幾個字，把語文的學科性質一下子定位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要知道“人文性”是對語文兩個字到目前為止，學科性質上最成深刻的一次點化，它對語文的內質與方圓厚度的擴大是難以估量的。而“統一”二字，其實是把多少年來一直蒙在語文學科臉上厚厚的面紗嘩然撕毀了，這一舉動，也結束了長期以來對于語文性質的爭論不休的局面，而這個喧嘩的局面，它是擋在語文學科效率與效益之間的一道無奈的門坎，這道門坎是早該被拆除了。因為這是社會發展的對語文學科的要求。性質這個最核心的東西被重新定位了，其它一系列諸如學科教學的目標、教學設計的觀念、教學方法及手段之類的東西又豈能不變？所以相對于語文歷次的教學改革，相對于同學改革的其它學科，語文這桌別樣的晚餐是不好吃的，因為被端上來的主食的配調都忽然變了，也許胃都有些難受，但難受你必須得吃。
如果說課程改革是社會給語文晚餐上的一道主觀菜食，那么網絡信息就是時代給語文晚餐上的一道客觀餐具。好比你正對晚餐新鮮的主食琢磨著吃法時，耳旁突然就聽到一些另類的聲音，那不是你聽慣了的筷子攪動碗碟的聲音，也不是刀叉碰撞牙床的聲響，那是“網絡吃法”的聲音，是網絡信息給晚餐制造的獨特音符，而且，這音符甚至可能成為一種晚餐的主宰什么的。網絡來了，它帶來全社會技術革命的同時，也帶來了教育技術的劃時代革命。這個以“網絡”為主要手段的高技術東西，它無以可比的技術含量，對沾染它的一切鼓動極大的誘惑力的同時，也對一切發起具替代力的挑戰。這種誘惑與挑戰，教育不可避免，語文教學同樣不可避免。于是語文學科教學就開始真正的反思，陣痛著的反思。摒棄、接納、嫁接、再造，新主食帶來的是胃部的不適，而新餐具帶來的卻是吃法的不便，然而不便你還得吃，因為大家都在吃。
無奈中摻雜著窘迫，忙亂里涌動著尷尬，這就是課程改革與網絡信息雙重環境下的語文教學。是的，在這個雙重的環境中，語文學科的教學確實被無可抗拒地置于了一個焦灼地帶：一面是早在期盼等待之中，而一旦出現在面前卻又感到力不能承受的課改紅衣新娘；另一面是突如其來出現在眼前更讓人無法拒絕的網絡不速之客。左迎還得右逢，目光在新鮮的面包和習以為常的小米飯碗之間游弋迂回的同時，伸向新奉來的餐具的雙手卻別一番躊躇而僵硬。一句話，這個雙重環境下，社會和時代為語文教學出了一道真正有難度卻肯定是多解的大難題，在這道難題面前，語文學科的教學秩序無法不被打亂。
忙亂是不可避免，無序也確實屬情理之中，但忙亂與無序的核心卻是進餐者們心緒的紛亂。在這教育改革從未經歷過的雙重環境之下，怎樣應對這小米飯碗被嘩然打翻的局面？情境之下，心緒不清的時候，應對也難得會平靜。繼續捧著小米飯碗，視旁物若無物的“老經主義”吃法是肯定不行的，因為照搬以往的“改革象風，新事物如煙云，過過就會無影無蹤”的老法則看問題，這一回是絕對沒有依據的。只要稍有認識的人都能感到，課改也好，網絡也好，客觀因素的推動遠比主觀愿望的推力來得更猛烈、更堅定�！爸镏髁x”這回也可能不靈，因為這種吃法通常是在新潮與舊浪的夾縫中求生，形式上它總是在新潮的浪尖漂個頭什么的，而本質上身子之類的核心部位卻總是游在舊浪的懷抱中。而這次可能會為難，弄不好會被擠出肉餡來，因為課改與網絡的雙重環境，留給人吱溜的夾縫并不會多。持完全積極心態的是“都來主義”，就是管他新的舊的，辣的咸的，洋的土的，只要上了桌，就都來吧，這就叫網在籠里都是魚，煮在鍋里都是菜，保險。但這種吃飯在這個以追求高營養和高效益的飯桌上可能下會吃虧，因為弄不好總是滿盤狼籍的時候，極有可能總是落在別人后面，甚至被嗆得難受。眾多的吃法中，“快餐主義”也許是最接近新潮流的方式，因為它總是以快速搶占先機而能總使自己巧妙處于改革的風頭浪尖�？觳椭髁x是這個快節奏時代，經濟時代最有代表性的產物，但它是畸形的。因為教育改革畢竟同生產產品有著本質不同，那就是教育需要精細而優質的過程，所以，弄不好因為由于基本功不實或營養不良而造成溺水事故，絕對非常正常。自然，也許還有以不變應萬變相應付的“營養主義”，它總是處變而能不驚，能象美國人飲食那樣，凡是端上飯桌的每一樣食品，都要細細地研究它的構成成份，甚至對小盤上的花紋也許都想弄個透徹，否則，不會輕易開口進食。當然這種吃法的愿望是好的，因為它們想讓每一次普通的晚餐都變成一次營養調查，甚至希望進餐的每個人都成為營養學者或美食專家。
話說回來，課程改革和網絡信息的雙重環境下，語文的桌面上發生的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最起碼，當環境讓我們焦慮不安的同時，也挑起了人們最大的嘗試欲望，沒有人敢輕易稱自己能征服語文了，也沒有人愿意被別人稱被語文給扔下了。大家都希望能在忙亂中尋找到一種平穩，都渴望在無序中尋找到一種新的秩序。只是當小米飯碗被改革的面包打翻的時候，最關鍵的，還是應該盡量去保持一種心態的最低限度的平靜和有序，說白了，就當晚餐桌面上的小米飯碗被打翻的時候，心中的小米飯碗尚能平穩，當桌面的陷入無序的時候，心中的桌面仍能存序。然后才能對晚餐桌面上發生的一切，采取最快最合理地應對策略。這就是所謂的“大境雖亂，小境猶靜”的狀態，只有在這種前提下，傳統與新生之間，繼承與摒棄之間，觀念與技術之間，等等，才終可于尋找到最佳的契合點。對于今天的語文教學改革來說，特別是對于最站在改革最前沿操刀實踐的語文教師們來說，我感到，想到和做到這一點是非常有必要的。
總之，無論怎樣面對，有一個事實已經是必然的了，那就是：課程改革的空氣，已經彌漫了整個語文教學的晚餐的空間；網絡信息化弄出的新鮮且具有極大誘惑力的音符，也已然讓每個人的耳旁從此難得寧靜了。在這個事實面前，消極與積極，被動與主動，逃避與承迎，等等，都將無法改變這一點，那就是：雙重環境下語文的晚餐早已開始，所有擺上餐桌的一切都不容回避，所有坐上這晚餐桌的人都不能回避。
讓從容與積極的心態，助我們為打翻在眼前和心中的小米飯碗，找到一種能整合一切的扶力。
作者郵箱： jingbei0211@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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