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省興平市華興中學 李濤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嗎？像一朵永遠不凋零的花……”我喜歡李宗盛這樣的大手筆。是的，年少時的青春夢想總是每個人難以忘懷的 。
誠實的講，來華興并非我的初衷。我知道我是一個愛做夢的人，但我得說，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曾設想過自己會來這里作一名普通工人。可事實就是這樣。在2003年我考研失敗后的那個非典還不曾遠離的夏天，現實賜予了我最后的退路。我至今記得我坐在車里離開學校時的那種無以言表的復雜心情。我靜靜地依偎在車窗旁，透過玻璃，無助地望著閃退在我身后熟悉的城市畫面。我知道，我無能為力，我作不了自己的主。現實比理想包括它的當事人加起來還要強大。當現實已實褪去了理想的光華，并使其越來越裸露出世俗觸目驚心的原生態時，當事人不可能有別的出路，他只能選擇妥協。
空洞而又煩躁的夏天很快就這樣過去了。
秋天夾裹著過分的雨水接踵而至。這是一個罕見的多雨之秋，許多枯水已久的河流都犯濫成災了。學校的開學典禮也因此被推遲了好幾周。雨任性地安排著自己的喜好：來了，停了；停了，又來了。沒完沒了。雨甚至沒有給國慶這個偉大節日以它應有的光輝和明媚，相反，它把人們的好心情全都淋濕了。所以，說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似乎從來都是天比人做得更徹底、更決絕、更超然。
日子在一天天中過去,沒有大的風光，也沒有大的風浪，一切都顯得很平實。
冬天來得有些遲，但脾性很溫和。除過冬至時的一場小初雪，天氣在大部分時間里總是爽朗的。陽光很好的一個周末，我出去購置了一些過冬的衣物，在下午又一口氣洗完了積攢多日的臟衣服，等到拖凈地板，收拾好房間，靜坐在書桌前時，卻無端地生出一種很閑適、很安妥的感覺。日薄西天，夕陽透過窗戶，灑落一片微茫的光輝，屋子里并沒有開燈，幽暗明滅中流宕出一種久違的溫馨。
有人說，不管你是否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人，時間會讓你習慣一切。我承認時間在潛移默化中的鬼斧神工，但如果說我現在的心情已經平和了很多的話，我卻十分樂意把它歸功于后來我在生活中的幾處溫暖的發現。
我的第一個發現是，華興這地方不錯。華興所在，北依莽原，南望渭水，東有漢武帝千古風流，西有楊貴妃芳魂遺夢。人文地理可謂得天獨厚。再加上華興靠近隴海鐵路，且位于北線公路要塞，交通自然十分暢達。所以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不僅因為人杰地靈，文化厚重而獲得精神上的愉悅，而且也因為交通便利而大獲生活之惠。
我的第二個發現是，華興社區極富人情味。與大都市的華美和井然不同，華興社區的好處在于它的一團和氣。這里商品集中，種類齊全，價格適中，給生活在這里的普通人群如我者以很大方便和安慰。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每逢周日這里還會吸引周邊成千上百的村民前來趕場購物。我曾多次饒有興趣地參與其中，其場面甚為浩大。當眾多都市已在物欲橫流的方向上離人性化越來越背道而馳的時候，華興這里卻將時尚之潮與古典溫情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了一起，的確是難能而可貴的。所以，我以為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是有著卑微的幸福的。
我的第三個發現在于，這里的人挺好。在華興中學工作的半年里，我和那里的老師們處得很融洽，我深知自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所以我相信這種良好的關系多半緣于他們對我的寬容。要說，我們十五街的人也不錯，我有好幾次晾衣服忘了收，都是那些不知名的好心人替我送到值班室的，讓我有驚無險。我們住在一棟樓上的年輕人，都是剛分來的，又大多分屬于不同的單位，平日里大家的交流并不是很多，但誰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只要打一聲招呼，大家都是很積極的。平時，不管是熟識的，還是生疏的，只要瞅準是自個兒樓上的，見面總是要打聲招呼的。要知道，今冬最流行的問候語并非你好、我好、大家好，而是那句“決戰四季度，實現總目標”（公司年度生產口號）這種問候方式乍聽起來有些突兀，有些文不對題，可這種新事物一旦被年輕人所接受，反而有著特別的默契。我好幾次見到那些外單位行色匆匆的年輕同事，問他們要去干什么時，他們都會帶些神秘與自豪的口氣說：“決戰四季度去！”我想，作為新生力量的大學生能把一個生產口號自覺地傳承為生活中的問候語，足見公司的口號精神是深入人心的。而這種深入人心的力量無疑又會化為蓬勃而持久的動力，使華興實現她的目標，并不斷開創輝煌。
時光在忙碌和不覺中已走到了歲末。放元旦假的前一天，學校又召開了一次新教師談話會。會上學校領導對我們新教師的工作做了肯定，并希望我們年青人能就學校的發展多提一些建議。“校興我榮，校衰我困”學校的發展關系著每個在校教師的切身利益。回到宿舍后，我認真地想著這些問題。那天晚上，我在自己的工作筆記上寫道：
1、向規模要效益。學校在市場運作中的特殊性在于它的加工對象是“人”。學校與其它制造加工行業的區別（或優勢）正在于其產品的永不積壓。“人”的去向一是大學，二是社會，三是收費再加工。市場對其產品的接收具有模糊的寬泛性。所以，學校自身的產業優勢表明：有規模才有效益，有規模必會效益。
2、加強基礎建設。當前，華興中學的基礎設施對學校規模發展的支持已近極限，特別是教室、宿舍、實驗室、多媒體的嚴重不足已經成為華興中學發展中的致命硬傷，同時也直接影響著生源和教師隊伍建設。市場競爭，不進則退，喪失規模就意味著效益滑坡，自縛手腳更意味著坐以待斃。所以，瓶頸現象亟待解決，辦學條件亟待改善。
3、教師隊伍有待擴充。學校現有教師數量嚴重不足，師生比例結構很不合理。教師普遍的超負荷代課，不僅不利于教師的科研創新，也不利于學生的高素質培養。同時，也使得教師隊伍的競爭缺乏現實活力，從長遠講，也不利于學校下一步的規模經營。
……
我這樣指手畫腳地想著，不覺中已寫了好幾頁。我知道我初到伊始，認識難免膚淺，語言難免偏頗；但我清楚，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事實上，我已經把我的一切與這所學校的未來不可分割的聯系在了一起。
元旦那一天，有著很好的太陽，這樣的太陽很容易讓人把新的一年憧憬成光明燦爛的樣子。早上起來后，洗過幾件衣服，溜了一圈市場，買了些水果，然后又給老爸老媽撒了一個小謊，說我如何如何“佳節倍思親”，春節一定早回家。到了黃昏的時候，我依舊喜歡去聽聽老歌，那是我大學四年附庸風雅所留下的歷史慣性。當然，最愛聽的還是李宗盛填詞譜曲的傳世經典。聽，耳邊蕩漾的正是那首百聽不厭的《愛的代價》：“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
走過2003，跨越了大學與工作的兩端。和華興一起走過的日子，使我多了一份成熟，少了一份狂狷；多了一份踏實，少了一份浮躁。我想，無論此后我的生活發生怎樣的變故或者轉機，我都將感謝她，因為是她最先、也是最真實地教會了我應該堅韌地生活，誠實地奮斗。我愿永遠祝福這片土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平凡而又善良的人們。
2004年1月1日（初稿）
2004年1月8日（終稿）
作者郵箱 litao202@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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